咸鱼酒。

江郎才尽,拧抹布式写作。

【周尹】 光 (上)

分上中下发的一个甜饼,其实我放飞自我得很厉害!!!

写的真爽……但是很碎很难看,嘘,不要打我。

rps惯例不上升真人,他俩真好,我写不出万一。


 

 

你当听闻有一种光明,不是晨星若隐若现,不是满月遍地银辉,也不是一盏灯火如豆,而是永不熄灭的灼烁暖阳。

 

 

在此之前,周一围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听过尹正这个名字。是一点很模糊的印象,似有若无。像是在哪里见过,又或者只是某个人上下嘴唇轻轻一碰,轻轻吐出过那两个字。

现在这两个字落地而生根,在他面前活生生长出一个人,血肉饱满,眼神鲜活。笑起来眉眼弯弯,每一条被挤出的褶皱里都像被灌满了甜牛奶。看起来是个稚龄的小孩,但眼睛里有光。

那光周一围也识得,是执拗、倔强,和密度极高的岁月打磨出的沧桑。

 

 

来之前,节目组向他承诺:“我们给您安排了一个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对手。”

但这很难。失望是个很宽泛的概念,而他的要求向来很高。眼神,肢体,甚至容貌,任何一种诠释的手段都可能存在瑕疵,而瑕不掩瑜又很少。站在他这个位置,其实已经逢着了很多人,见过了太多坏的,也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太多好的美的。名不见经传、未曾相逢过,又让他不会失望,那大概要称得上是一个惊喜了。

读剧本时他问尹正:“有什么感觉吗?”

他面前的小孩就用湿且亮的眼睛看他,说:“我读到了两个很尖锐又很柔软的人,而且他们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。一围哥,你看过这部电影没有?剧本和电影之间的联系真是微妙又很美,特别是被这样优秀的演员诠释过。”

后来他知道尹正是个很拘谨的人,在陌生的场合总是紧张,混熟了才有很多很多话说。他跟张鲁一谈及这段经历,他的多年挚友告诉他:“这小孩是很喜欢你的,才说这么多。我们喝酒时谈及你,他总说你很好,想要和你合作一次。”

接下来不可避免是一些很俗套的内容。周一围向来不喜欢说,也就略略谈了几句,然后筷子撂下,酒杯端起,清脆的碰撞声后又是另外一个话题。那时候距离他和尹正合作完毕还没过去多久,闭起眼还能想起金丝眼镜后的漂亮眼睛。会说话,动不动就眼尾湿红。委委屈屈又清清楚楚。

 

娱乐圈里能找出的好看的人实在太多,眼睛好看的也不少。近几年受欢迎的是桃花眼,挑起来细长含情。不笑且媚,夸起来就说眸光一动就如满天星河灯影摇晃,一束光里微尘浮动,近光明又近昏黑,是纱罩了的不分不明,混沌朦胧。

而他不说出口的偏好,是圆而清的瞳仁,最好要黑白分明。一眼要看得透,又要深处一点幽暗半星光明,是要历尽苦难尝遍悲辛,还要眼中两分热忱七分赤诚,余下那一分是风流孤寂不可言说,盘根错节一张网,就能把他捉进去,心甘情愿作一尾鱼、一羽鸟,一个囚徒。

可惜亿万人中也难逢这种眼睛,难逢风流孤寂不可言说之后还存留九分热忱赤诚。

 

 

尹正是多么不同的亿万分之一。

野路子出来的演员周一围当然见过,见过不少。逢着优秀的真是极为有趣的经历。这样才能知道不光有那些中规中矩、及时止损的学院派方式,也有不死不休、自损八百的演法。野路子的演员总有新奇的视角,但大都是纤细温和的。尹正不一样。他是近乎于狂野粗暴的、歇斯底里的。

看他读剧本很奇妙。像是在磨牙吮血、又像是冥想祈祷。一字一句,写的人是呕心沥血,读的人也竭尽全力,要把那一个个简单的、工整的字,嚼碎了咽下去,变成自己,或者说,把它们当成种子种在血肉中,长出另一个新的自我。

 

是用了太大力气。

 

后来他们大被同眠,彼此肌肤相贴。深夜尹正总被不知从何而起的梦魇惊醒,醒来时惊恐惶惑,好像刚从什么陌生的地方被拽了回来。那些读剧本、面对镜头的日子用力太过,留下的印迹太难消磨下去。被种在血肉里的其他自我会在深夜显露自己的狰狞,凭空造了许多惊怖。

那约莫是十一月。月光随空气变冷,扯开窗帘时凉意也纷纷落下,他们披着银辉在被惊扰的夜深处接吻,对方是软的暖的,唇舌间有未吞尽的薄荷味,一点掺了涩的甜。然后他们闭起眼睛,仿佛睫毛在空中也接吻,一点细微的痒,眼皮颤抖,仿佛深陷梦境。

 

 

周一围自己说:“‘时代’是弱者给自己的一个保护。”但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烙印,一段岁月有一段岁月的刻痕。正如1937那个时代。那烙痕是尖锐的,是血火堆起来、信仰铸出来的。他们恰巧拿了那么有特点的两个角色,一是枭雄,一为志士。

“角色不应该是扁平的。他是有棱有角、有血有肉、面目分明的。”尹正对他说:“我觉得我们可以加一些细节出来。这样郑树森不只是枭雄,黄旭初也不仅仅是志士。世间其实有那么多的事,一个身份有时候只是一层衣服,一个伪装的表情。”

然后他发现自己喜欢听这个小孩说话。是生机勃勃的,又是柔软甜蜜的。如果树上能结出蛋糕来,大概树会像这个小孩一样伸展枝干,枝叶在风中拍打,就有甜蜜芬芳的旋律飘了出来。

 

 

他们加了一些小细节。

几个动作,一件道具,压抑的哽咽和隐含期许的告别,这些就能构成锦上添花的要素,给他们增添了许多不必演说的底气和勇气。

他注意到尹正其实是胆怯的、放不开的。提起时,小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:“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,而且好像台下也没有很多我的粉丝,我没有安全感。”

“你不用担心这些,其实这种舞台和在剧组里拍戏也没有什么区别。到时候台下是没有人的,你眼里只需要有我就够了。”他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说的话有那么一点暧昧的意味,就看着小孩儿的耳尖一点点泛了水红色,抬起看他的目光莹莹转转,荡出一层水光来。

 

尹正实在是很容易哭的。

 

好像一个转念就能让他眨眨眼,眨出三分泪意。与他对视要小心,要硬下心肠,不然太容易被打动,人也就失去了自己。幸好他还见无数人哭过,真心假意辨不分明,至少也知道谁的哭谁的笑都算不作数,不说破也不回应就够了。

但他偶尔也会高估自己。

所以稀里糊涂答应了小孩的邀约,除去礼貌性的一顿晚餐,又添了一下午的促膝长谈。他坐在尹正暂居的房子里,看小孩儿穿着围裙挥舞锅铲,抽油烟机不能将所有气味都拢走,于是鱼汤咕嘟咕嘟冒出的清甜同热油炸出的辣香味一同飘满了房间,窗外欲落的几束光偶然光顾了这小小一隅,微尘上浮下沉,桌上插了一瓶乱七八糟的花。

很多很多的喧嚣热闹忽然就显露出端倪,他就坐在一片嘈杂的岁月里,隔着几步远同尹正谈天。漫无边际、时行时停,其实也走了很远很远。这行程竟然是舒服熨帖不觉疲惫的,还附赠了许多鱼,被精心烹调过端上桌来。

 

后来他们一起做了更多的事情,在寒冷的冬日从东北走到西南。路上寒山的树还没有凋萎,腊梅开过,路边还有小小的花吐出蕊来。尹正邀请他坐上摩托,在他之前没见过的赛道上奔驰。这样的小孩儿又是另外的样子,像是糖渍过的姜丝,甜且辣,还能在冬夜保暖驱寒,吃进口中也要满身大汗。

 

而在那时,他用道具枪指着小孩儿的额头,像一个恶念的人对某种信念执起屠刀。他把自己抽得空了,小孩儿把自己放得更深了,郑树森和黄旭初在舞台上对峙,眼里只有对方,好像又有那个年代的黄浦江、上海滩,身后的兄弟,战场上的刀兵。

很过瘾,但他不满足。

好的故事、好的对手,怎么演都过瘾。但这个故事不属于他们,郑树森、黄旭初不属于他们。这两个角色带着别的烙印,属于上一辈的优秀演员,属于一些人的回忆。演得再深,其实也像东施效颦。

 

他需要自己的故事,他有很大的野心,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。有时候他觉得单纯的演绎已经不足够表达了,好的表达机会也越来越少了。

不是异想天开,也不是初辟鸿蒙,也不是突然之间冒出的一个念头,就是顺其自然、瓜熟蒂落。他早就开始写了,他要有自己的故事,自己的印记,自己的声音。他在心里谋划过无数遍那个属于自己的故事,现在这个故事里又挤进了一个人,一个小孩儿。

就是尹正。

 

 

他们后来建立了一点微弱的联系,互相换了手机号,加上了微信。他实在不喜欢在微信上说话,小孩儿却不一样,总是从这个软件上找到他,语气要雀跃的,配上表情包。他刚一开始就按老习惯打电话过去,问究竟有什么事儿。小孩儿接起来电话还呆呆的,软着声音说没事啊,就是想起你了,想找你玩。

然后他们就隔着很远的距离谈很长很长的话。什么都说,说完就忘了。他总以为是这样,后来手机响了,小孩儿兴奋地对他喊:“哥,你家这个老宅子真的好漂亮啊!”

他恍惚一会,才想起他曾提及自己的过去,提及自己住过的老房子和某些带着旧时光气息的故事,还有湘西的山、湘西的水,以及山水中长出的山野匪气。

小孩当时听得专注,说以后想去看看。这种话周一围知道大都不会兑现,但还是认真讲了一点东西。关于他童年旧回忆的事情其实他不太愿意向外讲,但讲给小孩儿听的感觉又格外不一样。

他的话总算不上少了,于是这通电话到深夜还连着,小孩儿好像一点都不会困,还催着他多讲。他就说那你可得请我喝茶,这讲一夜可费劲了。

隔两三天他就收到一包茶叶,小孩儿是真的不懂,但也看得出是花心思挑过的。他以为那一夜长谈也就是这一包茶了,未料到几个月之后还听到回音。这次是小孩絮絮叨叨,他一边化妆一边听着,从大门到他玩过住过的房间,小的摆设和屋檐飞起的角。

在那之前他以为旅行是私人的事情,要静默地贴近山水,贴近内化的底蕴和来自古老时代的声音。但这样好像也很好,热热闹闹地分享,从另外一个人的讲述里听出自己忘掉的,听出一点漂亮的寂静,听出新的旧的在交替循环。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听。

 

他们也在望着同一颗太阳。


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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