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鱼酒。

江郎才尽,拧抹布式写作。

【周尹】 光 (中)

写得比上要难一点。要更飘一点。

感谢所有的小蓝手小红心和评论,感谢你们给我力量。

rps勿上升真人,他们那么好,我写不出万一。


“我们该演这样一个故事,我错误地爱上你,所有人都说该中止、该把我自己的心收回来。但你不这样想,你觉得我是天赐给你的,你就把我掳走,带到随便哪个地方。”小孩伸着手给他比划:“我们就在那个地方落地生根,养两只猫,种一个庭院的太阳花。”

“如果你是女人,我就给你写这样的故事。”他把小孩的手拢过来。是凉的。小孩儿半张脸埋在围巾里,哈着寒气继续讲:“你可以把我说的这个爱上你这个桥段删掉。”

“那我为什么要把你带走?”他把小孩的手揣到自己兜里,又用手去捂那被冻得通红的脸颊。

“因为你是土匪,你想带谁走就带谁走。”说着尹正自己也笑了,知道自己在说很无厘头的话,但还是止不住话头:“我想看你演土匪,不是丁修那种,最好近现代,拿长刀,造型最好像硕风和叶,一定要匪气十足,是个土匪头子,手下天天去巡山……”

“那我肯定给你安一个角色,就天天巡山那个。”他凑到小孩儿耳边说,声音压得又低又哑:“白天给我巡山,晚上给我暖床。我肯定最宠你,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压寨夫人,因为你老去我的房间,晚上又叫的太响。”

小孩儿脸就红了。不是被冷空气逼出来的红,是柔软的、潮水一样的水红。

 

 

但他们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都只保持了很淡的交情。各自实在很忙,有各种各样的事情,两个人都不是黏黏腻腻的性子,偶尔打一个电话,就把时间拉得很长很长。好几次他听到锅碗瓢盆碰撞,热油入锅刺啦一声,还有汤鼓起泡泡,抽油烟机琐碎不停的嗡鸣。

那多半是小孩儿偷偷做饭给自己吃。大多是鱼,各式海鲜,尹正认真地说自己做白肉比红肉好吃的多,然后他听到细微的咀嚼声,大约是吃掉了几片鱼肉。

“按理说我不该吃着饭说话的。”小孩儿委屈巴巴,有点讨好的意思:“但我很饿,又想和你说话,一围哥不要觉得我不礼貌呀。”

他的心就变得很软很软,心想我怎么会呢,我觉得心都要化了。但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,一说就是过了分的亲昵。他们才认识多久?这一点点时间,都不够一部戏拍完。

 

他那时只以为自己心里生出的心思,不过是先来者对后辈的爱惜,是对一只小奶猫的纵容爱怜。这个小他四岁的后辈长了一张娃娃脸,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不足月的奶猫,让他提起时都只觉得是个小孩儿。

但他还会记起台上的黄旭初,眼神锐利又深远,眼尾微微发红。但是更多的关于尹正的回忆,还是“那个小孩”,吃东西的时候脸颊鼓鼓,笑起来像加了两勺糖的牛奶。眼睛湿漉漉的,三分憧憬七分赤诚,讨一个拥抱和讨一次指教的时候都是胆怯的,抱起来像是一大块棉花糖。

 

 

 

“我最初对你的印象,真的是丁修。”小孩喝着甜牛奶说。牛奶是他做的,半斤鲜奶,两勺砂糖,熬开之后泡泡浮出来,糖都化了进去,连奶皮都是甜的。现在卖生鲜牛奶的地方好像越来越少,他特意绕了很远买了口碑好的那家,还临时添置了一口奶锅。

小孩儿喝奶的时候不像吃东西那么大口大口,只是不太小心,嘴角都是白的。他听小孩继续说:“一围哥你可能不知道,丁修有句台词可有名了,我看到之后觉得好奇妙,就去搜来看了一下。你演的真的很好!”

他知道尹正其实不太会说话,这样的夸赞实属正常。后来他见过很多尹正,笑的、哭的,磕磕绊绊说话的,还有坐在他面前、他独居的房间中,抱着一杯牛奶在喝的。最鲜活的这个,说起什么来都是悦耳的,他知道自己其实听得不是很深。

因为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从舒缓沉静变得急促喧嚣,最终震耳欲聋。

 

 

他后来仔细回想自己动心的始末,从头到尾其实捋不清楚。因为从认识到熟知之间的距离横跨了太久太久,待到他们北京重逢,再次促膝长谈,与上一次已经隔了一载半的春秋。中间他拍了两部戏,写完了《丁修传》的本子。写的时候他不断认识自己,不断温习那段已经被他熟知的历史,就像一场缓慢而坚定的修行。

修行里还有尹正的影子。在那个故事里,有这个小孩的一席之地。一个锐利的、倔强的剪影,几行寥落的文字。他知道这些会落地而生根,生出一个血肉饱满的人,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,站在他的故事里。

而在这之前,他们长长地通话,深夜、黎明、白昼、黄昏,铺起绸缎的声音。他们建立了多么奇妙的一种关系,靠倾诉和倾听来维系,虽然彼此远离,但知道自己已经陪伴对方走了很远的路,两个人都在前进,不需要谁来等待谁。

 

纯粹得像一粒糖一样的关系。

 

他看不到尹正在做什么、想什么,是不是觉得艰苦,又走过了多少惊悸、孤独、无措。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是被牵着的,由声调的颤动而揪起疼痛或化成温软,这些是说不清楚也写不明白的,于是就都被自己缓缓地咽下去,就此遗忘,或者越堆越深。

 

他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自己这样暗自里琢磨感情的。他从来都干净利落,要追根究底,也要斩钉截铁。但他也允许自己胆怯,允许思量,允许假想走向和结局,允许及时止损,在跌入深渊之前拉自己一把。

那时候他们又各自奔忙了有一个月,各自应当想了许多。小孩儿越来越频繁地给他打电话,事无巨细地说。他们互相交代自己于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得到了一点成长,或者收到了一点恶意。这些倾述总有一点温情的意味,就连一些沉默也像河一样流淌,落在耳中也有安谧的淙淙。

 

他想了很多,但并不言说。在这时候他又是沉默的了。这种事情不必开口,也如修行。他虽然读佛,也参悟,但总也有逃不开、脱不去的时候。他现在是一尾鱼、一羽鸟,一个囚徒,他的网经历磨难、冷遇、无数苦的寂寞和惊疑,仍然织着热忱与赤诚。

因缘际会、星移斗转。他想出无数坏的可能,还不愿意就此放弃。

 

那就说吧。

 

很多准备。空出自己的时间,对方的时间。准备很多很多的话来说,一些道具,一些计划,繁琐零碎,但他喜欢这样,要万无一失,也要万事俱备。

他自己就是东风,怀揣滚烫的一颗心,要刮过半个中国,暖热苦寒的西北。

 

 

他还没来得及出发,就接到了一个电话。小孩儿在那边期期艾艾地说:“一围哥,你这两天有没有空啊,我去北京,想要见你。”

想要见你。

他炽热的心,被添了一把火。被烧得熔了,软了,化掉。他当然有时间,于是小孩儿就风尘仆仆坐八小时的飞机回来,倦着双眼向他讨要一个拥抱,怀里的人瘦了,抱起来还是很软,蓬松的头发会扎进他衣领间,发尾又细又软。

 

他牵着小孩儿的手上自己的车。掌心握住一把伶仃的手指,纤长冰冷,有明显的骨节。小孩儿骨架是很小的,总还像是少年的身板,还不曾长开。

“我来得很急,没有定酒店。”小孩跟在他身后,可怜兮兮地说:“房间也还没收拾,但我好困好累,一围哥,能不能带我回你家。”

“好啊。”凡夫俗子周一围抑制住满的要溢出来的喜悦,语调一如既往的沉定:“但是我家租金很贵的。”

“有多贵?”小孩抬头看他,眼尾泛出一点桃花一样的红:“我这个人够不够?”

 

他们周围许多人群,很不安静。两个薄有名气的人,混在其中,也不过是碌碌行人中的一种,引不起轰动。他就听到命运的声音如黄钟大吕,震得他脑子不清不明。

小孩儿执拗地看他,眼睛里都是赤诚。

 

好了,西北他不必去了。

 

他的春风从那里跨越千山万水而来,吹亮他整个余生。

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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